要问这个夏天什么最“热”赌钱游戏,大概很多人都会说“世界杯”。
四川麻将,其核心是打缺门,刮风下雨,计番,血战到底,流局查叫、查花猪。
玩四川麻将刚刚开始的时候选庄家就是用丢色子选出庄家,并且四川麻将有一个很特殊的玩法,叫做血战到底。
的确,4年一度的赛事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,街谈巷议全是足球,观看自己喜爱的球队攻城拔寨更是一件赏心乐事。不少人都喜欢在赛前打个赌,或者买点足球彩票,不图一夜暴富,只求找点乐子。
这些行为只要不超出自己的能力承受范围、不违法、不犯罪、不“习惯成自然”,倒也无可厚非。
但是,有人可不是这样的赌法。
他们根据各大赌博公司开出的盘口押下重注,期望着一夜暴富。
而且不光是世界杯,欧洲杯、各国联赛,甚至跟足球无关的名目,也一样能够押注开赌。
更有甚者,有些人不是赌一场就行,而是赌上了瘾,想戒都戒不掉。
至于长时间地无节制赌博而弄得家破人亡的例子,媒体已经报道过很多次了。
在大家看来,这些人之所以沉溺于赌博,就是因为“过于贪婪”,总想获取不义之财,由于欲壑难填,所以嗜赌如命。
应该说,这些看法是有一定道理的。
不过,近来的研究表明,沉溺于赌博的成因很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—比如说,你有没有想过,这些身无长技、令人厌恶的赌棍们,其实可能是应该受到社会关爱的病人呢?
赌博行为其实并不简单,它也不全是由经济因素驱动的。
在学术界,将明知有害、也想停止,但最终仍然持续进行赌博的行为,称为“问题赌博”(problem gambling)。
美国精神医学会(APA)则更进一步,将较严重的问题赌博定义为“病理性赌博”(pathological gambling),认为它属于“冲动控制障碍”(impulse control disorder),多数学者同意这种分类法。
不过,由于病理性赌博与药物成瘾的很多行为非常相似,所以在《美国精神疾病诊断标准-5》(DSM-5)中,它仍被视为一种成瘾性疾病,对此也有一些学者予以支持。
还有学者认为,病理性赌博是一种“强迫障碍”。
不管是冲动控制障碍、成瘾性疾病还是强迫障碍,都在提示我们:这种没完没了的赌博行为并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,它真的是一种病, 一种精神疾病。
既然是病,它一定有着自己特征性的临床表现。
患者(在本文中也就是病理性赌博者,以下简称为“赌徒”)往往表现出冒险、冲动和过分自信这3种特征。
“冒险”是很常见的特征。
赌徒常常低估潜在风险,导致自己最终蒙受更大损失;同时,更偏爱即时利益而忽视长远损失。
这些特点与常人明显不同,而且已经被IGT(“艾奥瓦赌博任务”,是精神心理医学中的一种实验名称,下同)等实验所证实。
“冲动”,则是病理性赌博的又一个特征。
赌徒整体人格具有较高的冲动性,做事无计划、倾向于做出快速的反应。
与成瘾人群近似,赌徒的决策行为冲动并且非常刻板,输了之后会再次下注,下注速度甚至比赢钱后的下注速度还快,而且往往会坚持原来的选择。
在“GO/NO-GO任务”中,赌徒因无法抑制自己的行为而比常人犯了更多错误;在“信号停止任务”中,也需要比常人更长的时间才能抑制住自己的冲动反应。
至于“过分自信”,更是常在赌徒身上体现出来。
他们坚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,甚至认为自己能控制赌局,最终一定大胜,为此宁愿押上重注。
在进行实验时,有的赌徒在实验结束后仍未搞懂完成任务的规律,却非常自信,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赌局。
与此同时,赌徒的心理也发生了变化,体现为“奖惩不敏感”、“对赌局的强烈控制感”、“无法根据外部反馈及时调整行为”和“冲动、寻求刺激,但自律和审慎性较弱”等。
其中,很多人想象不到的是,赌博赌的是钱,但对赌徒来说,对赢钱(也就是奖赏)的敏感性其实是非常低的。
换言之,他们赌来赌去,赢了钱也居然没什么兴奋感!更要命的是,赌徒对输钱(也就是惩罚)的敏感度虽然高于对奖赏的敏感度,但仍然明显低于常人。
这就是说,他对输钱也不敏感!结果,赌徒无论输钱赢钱,都没有什么强烈的兴奋感,这往往需要加大奖励金额和延长赌博时间才能获得些许补偿。
病理性赌博既然是一种病,那它就应该是在相应的生理学基础上出现了某种病理性改变。
实际上,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改变,可能才导致赌徒表现出上述种种难以理解的行为。
研究显示,与前述的“奖惩敏感度低”相应,赌徒的心率在输赢时没有变化(正常人则是赢时加快、输时减慢),对消极结果(如输钱)的预期生理反应(如心率和皮肤电位)等,也均低于常人。
还有研究揭示,赌徒和一些药物成瘾者的HPA轴(即内分泌系统中的下丘脑-垂体-肾上腺轴)的反应异常,这将直接影响体内的激素的效能,可能对成瘾行为(不管是赌博成瘾还是药物成瘾)的发展起到了很大作用。
研究显示,人类执行决策行为的脑区,主要由内侧前额皮层(vmPFC)和眶额皮层(OFC)等组成。
这些脑区,与病理性赌博的病因可能有着很大的关系。
首先,我们来看看vmPFC。
多个实验显示,赌徒与vmPFC损伤患者类似,都表现为忽视将来结果而倾向于选择即时的大金额奖励(IGT任务),因此vmPFC受损可能与赌博成瘾有关;vmPFC掌管冲动控制,赌徒的vmPFC功能异常,也可能与他的冲动决策行为有关。
其次,就是OFC。
它主要参与调节奖赏效应,在判断预期结果的价值和冲动控制上,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。
OFC损伤患者与vmPFC损伤患者很像,都会出现忽视长远结果而选择即刻奖赏的现象;而赌徒和OFC损伤患者也都倾向于做出冒险决策,因此有学者推测,赌徒的行为可能是由该脑区的功能缺陷导致的。
在vmPFC和OFC之外,还有学者发现赌徒在决策的时候,他的腹侧纹状体(VS)的激活程度要低于常人。
通俗地说,这个脑区的活动水平越低,冲动性就越强,这当然可能会导致或加剧赌徒的冲动决策行为。
那么,这些“硬件”的损伤,是如何导致病理性赌博出现的呢?有学者猜测,这些损伤的脑区,可能会引发后续的“认知加工”步骤出现错误。
有研究显示,赌徒对“目标答案是否正确”是缺乏敏感性的。
他可能难以区分有利或不利的情况;对奖惩的生理反应也无甚差别;输了后仍会刻板坚持先前的选择等行为,都可能是相关脑区的活动缺陷和注意资源分配缺陷导致的。
有了这些缺陷,赌徒就很难从赌博的刺激中提取重要信息,最终使他不断做出高风险的决策行为而不能自拔。
现在我们知道,沉溺于赌博的人未必只是因为贪婪、缺乏自制力而沦为赌徒,他们的体内可能已经发生了一些我们完全不了解的变化。
从这个意义上说,这些赌徒可恨但更可怜,他们是精神心理疾病的患者。
对于这些人,社会大众还是应该多给予一些关爱;同时,我们也期望着相关的研究能够取得进一步的进展,并能从中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,从而真正地把这些患者从害己害人的赌博火坑中彻底地拯救出来。